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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单晓月 于 2011-5-12 23:44 编辑
这是之前就写了的,一直忘了放到家园和大家分享分享。所以今天就贴过来晒晒,希望给大家带来一丝清新。
36小时的旅行,从未有过的高效。回到寝室就趴下了,却仍旧若隐若现的回想,回想那棵罩住山头的松树,回想那遍山的杏林,回想孩子们看到我时第一眼凝望。
11点,火车快到的片刻间,我不住的在想象涞源的空气,它会是怎样的味道怎样的温度,会如何的与北京与婺源相异相同。我相信一个地方的空气给我的第一感觉,永远是它所能留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下次再访,便知到过。夜是足够深了的,风也越发大起来,一行人从火车站摸索到了汽车站。氤氲的霓虹中,一路看到无数的旅店餐馆,有很多打着烤肉的牌,或是驴肉或是羊肉,这让我意识到在这个地方我必定会碰着许多被人们用来劳作或者宰杀的动物,结果也确实如此。之前对于驴这种动物没有什么切实的认知,这次倒也终于明了了:它的力气、它的血肉连带它的后代都献给了人,子子孙孙无穷尽,一如家乡的水牛。-
不到5个小时的睡眠之后,我拉开窗帘,才发现这个小县城也有湖,也有市民在跳舞晨练,也有很多小摊在吆喝声中忙碌。风依旧斜斜地刮着,空气已经被搅得没有形状没有纹理,那个初升的太阳惨淡得没有一丝红意,见着一个大牌坊,无比恰切地写着“凉城”二字。我知道了在黑夜中认识一个城市总是不尽全面不尽真实的,但也终究能让人发现一些易被忽略的所知,比如那些执着地亮了一路的反腐招牌,以及那些出入酒店的腆着肚子的身影。不论如何,对于城市,我始终是没有多少好感的,因为各地的总没有多大差别,我的目的地是梁家村。-
车上大半是我们的人,越来越拥挤的场面让我有点惭愧:我们的出现是不是打乱了他们有序的生活?临出发,我还没有确认到底要怎样才能到子苹家,于是开始打听,抹着口红的售票员态度很冷淡,旁边的大妈却很热心,用我不怎么适应的方言问我去哪个庄哪个人家。小巴开出城后不远,我才开始看到这个地方的真面目:没有植被覆盖的土地,没有树的山,没有二楼的房子······然而见着老人孩子的频率很高,不论车上还是车下,这在我看来是最富有生活气息的标志。所以,在这个季节里,我作为一个闯入者见证了一个没有生机的环境中,一群充满生气的人。尘埃起,尘埃落,世世代代,土地还是那片土地,人还是那群人。-
看到子苹了,她穿着红色的外套,第一次见面,羞涩的像朵花儿,没有什么言语,只是简单的问候,直到我们围着他们村开始转哟时我和她一样才开始显得不拘束起来。-很乖巧的女孩儿,在三姑家看地上有垃圾赶紧就扫了,在家里帮着抱这个那个小孩,吃饭的时候争着拿碗拿筷盛饭,我和同学感觉自己真是像做客来了,挺不好意思。屋外依旧是烈风呼啸的声音,山上一阵阵的尘土飞舞,其实跨过一条山沟就可以上山,去看那棵“很大很大的”老松树,但冲出去两次还是折了回来。我坐不住,终究还是出发了,在小河边那会儿,风大的几乎可以把人刮走,水面起着波澜、映着杨树的样子却很美。我们翻过高高的铁门进了他们的小学,墙上照例是各种激励人心的标语,房子感觉经不住寒风来吹,忘了五星红旗是不是还在旗杆上,但印象最深的是教师办公室前那一盆在阳光下泛着不尽绿意的的大葱,想起村里有个院子也是种了一畦的大葱,或许不值得嗔怪,但真是忍不住联想万千,那葱—那绿—那土地:这或许又可以成为我涞源记忆中不朽的一页。
子苹妈妈催我们回去吃饭了,到家时桌上已经摆了三盘拌菜,婉拒了白酒、啤酒,我、JY、子苹和她妹妹四人一席坐下,一起吃最地道的河北午餐,阿姨还不断的端菜上来,子苹不断的夹肉到我们碗里,愿意或不愿意,都不容我们客气了。这还不得不提一下让我和JY回味无穷的当地小吃“炸糕”,据说是用黄米做的,里面夹着红豆,特别好吃,在随后的旅程中我反复的提这种东西,深以为奇,没想到GT的家乡延安那边也有,还说以后可以带来北京给我们尝尝,哎呀,真是羞愧。
下午我们便决计上山了,代价虽不小,但一来可以登高看看完整地东团堡的山水地貌,二来可以遂了子苹的愿带我们瞧瞧那棵她很以为豪的老松树,再者吃撑了的我们确实需要消化消化。子苹和她弟弟无比活跃,不断的跑来跑去,寻找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儿,他们好像不愿意相信这些花儿草儿也是有生命,见一朵采一朵,甚至连根拔走,看得我很是心疼。在我看来,山里的植物是有力量的,尤其是在这样荒凉的季节,荒凉的地方,它们藏得如此隐蔽,更可以看出它们很怜惜自己的生命。虽然不舍,我也没加以干涉,孩子们原本就应该这样长大,山里的土可以黏在他们的身上,山里的水可以漫过他们的裤脚,那么他们就可以把花儿摘下来咬在嘴里,他们就可以折下杨树的枝条编成环儿戴在头上。而且,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我们离开梁家庄时,下了点小雨,很轻柔很仔细地洒在身上,不如风那么犀利那么肆意。我注视了孩子们的脸,都被这儿的天气折磨得粗糙了,干干的,透着一点冷冷的红。子苹和小雨——她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现在却要在不同是地方上学——送我们回袁家村等车,在那儿我们碰着了GT的小朋友,一个“敬女生而远之”的害羞的八年级男生,他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同村的JB:那个时候我还有这样的同学,现在却只能有这样的弟弟,人长大了,故事也就变了。
回县城的途中,YF说卸甲沟那儿下雪了,也有人说他们那儿落冰雹了,我们只遇着了雨,是的,这样的天气里,我们在涞源。车外还是同样的风景,看风景的心情却已截然不同。早时浓雾中模糊的山体此刻在阳光下变得清晰,没有外衣的裸露的山骨却显出令人震撼的美。远处的山连绵,山下的房子断续,房前的杏林不绝,就这样一路把我们送回那个始终很凉的“凉城”。
但晚餐是很暖的,六加一个人,一锅“百脑汇”(我是忘了叫什么了)加两包方便面。这帮人是要夜里提前走的,求神拜佛地希望有座位,但果然是求的对象太多,各路神仙华山论剑去了,我们没买着坐票,站4个小时回了北京,在德克士趴到天亮后,终于各自回归属地了。粗略的算来,一天两夜,36个小时的行程画上了句号。
此刻在北京,看着湛蓝的天空,闻着鸟语花香,忽然就觉得这一切都安定得那样虚假,那样缺乏生命。
像是做了一个梦,但是梦到的只有真实——真实的人,真实的风,真实的土地,真实的情谊。虽然梦会醒,但还好这个梦可以反复的做,有些人可以总在梦里等我,而我也总是能够有勇气去拉开一幕幕的真实。
我们说好了的,春天过后的夏天,还去涞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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