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头橙子 于 2010-12-30 18:23 编辑
年底的时候,朋友推荐看了这篇文章,来自新周刊。也分享给大家。:)
青年导师面面观
谁告诉我怎么活?
年轻人往往有热血没经验,有问题没答案。
每一代年轻人都在千万次地问,向同时代的青年导师提问——从1947年给胡适写信问“国*家是否有救?”的北大学生,到2010年向蔡康永微博微访谈提出两万个问题的网民。
今天的青年导师很忙,因为现实与理想很撕裂,青年的迷惑很多。但青年导师不用扮演全知全能角色,他们只需要提供一己的判断、适时的提醒、即时的交流、供参考的经验坐标、被忽略的信息、更具开放性的方法论和另一种思维角度,而“鼓吹成功学的青年导师很快会过时”(李子勋语)。
“人生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蔡康永语)。如果真有一辈子的人生导师,那也应该是潜意识的、成长着的自己。
一个国*家的青年问题与青春期病历
青年导师形象之变 属于青春期的迷惘、热望与忧郁,与时代的前进、变革与激荡息息相关——每一代人的青春期困惑,构成一个国*家的青春期病史;每一代人的青年导师形象之变,构成一个社会的精神进化史。
文/黄俊杰
1947年,一位北大学生心中苦闷,给胡适写信:“国*家是否有救?救的方法为何?国*家前途是否绝望,若有,希望在哪里?”
1980年,《中国青年》刊登了青年读者“潘晓”的来信:“有人说,时代在前进,可我触不到它有力的臂膀;也有人说,世上有一种宽广的、伟大的事业,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可我一个人已经很累了呀……”
2005年,“开复学生网”收到了它的第1000个问题:“开复老师:就要毕业了,回头看大学生活,我想哭,不是因为离别,而是因为什么都没学到……要说收获的话,就是对什么都没有的忍耐和适应。”
2010年,有年轻人在任志强发表“买不起房为什么不回农村”的言*论后,在微博反问:“您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我们不想就那么认命!我们向往大都市才会奋斗拼搏,您如果是我,您也会选择大城市吧?!”
“谁能告诉我怎么活?”
青年的心是一个时代最敏感的温度计,也是一个国*家最脆弱的神经。那些属于青春期的迷惘、热望与忧郁,与时代的前进、变革与激荡息息相关——每一代人的青春期困惑,构成一个国*家的青春期病史;每一代人的青年导师形象之变,构成一个社会的精神进化史。
青年导师形象之变
中国青年从来不乏指导者。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鲁迅以笔作枪、60年代人手一本红宝书、80年代李泽厚启蒙美学、90年代余秋雨开启“文化苦旅”……他们在一个中国人年轻时成为青春期记忆,然后又迅速在中年时剩下极淡的身影——正如我们的文明逐渐只指物质文明、时代赤裸裸地被称为欲望时代、中国变成急之国,也不过30年。
青年导师在解答人生问题,也在解答青春中国的社会问题。经历过青年导师与政治偶像重合的年代,经历过青年导师几近空白的年代之后,到了2010年,中国的青年导师基本形成了三大派系,其实也是我们社会的三个缩影——一是基于“成功动机过剩”而生的成功学老师,一是解决情感缺失问题的情感老师,一是来自交流即时、互动的网络“@老师”。
这是成功学导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为着复制成功而来,但时代的成功却不可复制——无论是上一代人白手兴家还是一夜成名的经验,对下一代人来说都属于“时不再来”的偶遇。俞敏洪发明新东方精神,把英语变成成功学,把留学变为人生拐点,但海归回国遭遇的却是低薪与失业;李阳告诉你疯狂与自信是改变人生的力量,但朝他作出下跪姿势的年轻人,身上又何尝没有橡皮人的基因;刘墉教你如何靠平常心成功,但你在欲望社会,最找不着的就是平常心。 这是情感老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要进行爱的教育,但最好的止痛药却是抛弃爱——放手总比珍重简单:张小娴解剖男人如庖丁解牛,但女人透析男人的结果往往是成为剩女,注定看着世纪佳缘上市与《非诚勿扰》热播;彭浩翔进行《爱的地下教育》,不时奉劝女孩子“以漫天乱箭把这贱男射个稀巴烂”;庄雅婷被称为“耳光抽醒患者的恐怖医生”,但她的“聪明才智通常用来刻薄一切”。
这是网络老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一旦过于依赖别人的智慧,自己终会丧失智慧——当女朋友深夜接前男友电话,你都要偷偷上网问百度知道怎么办时,互联网的“云智慧”最终让你丧失了独自思考的习惯。百度知道看似无所不能实则人云亦云,微博上人人既是医生又是病人——好在,荷兰人发明了“精神导师”聊天程序,这个程序不通过搜寻答案列表回答病人的问题,而是逐渐引导病人自己找到答案:它能成功解决情绪紧张、家庭矛盾、丧失动力、怀疑人生、失眠、与人相处不和*谐等心理问题,只对于精神分裂、躁郁症和吸毒等严重的精神疾病无能为力。
心理学家李子勋曾提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导师计划,让80后成为青少年的督导师;据说在郑渊洁的皮皮鲁讲堂上,他管学生叫老师,学生们管他叫郑同学——面对日新月异的中国景观和数字化生存的网络世界,大家一起挤进了大人要向孩子学习的后喻时代。
仍有不愿“不耻下问”的人。老人家认为80后不关心历史,王蒙对80后作品的整体印象就是“没有昨天”;90后被贴上脑残标签,基本上被视为“另一种人”;社会进步太快,所有人都不过在盲人摸象,80后90后想从老师、父辈、成功人士里找个导师,却净找到些“不可复制的经验”——其实我们都是“被时代派来的陌生人”而已。
青年导师不只是帮助你成功的人
在《佛祖在一号线》一书里,提到《南方周末》的一篇特稿,讲的是一个“没有形状的”男孩:“他就像水一样,遇到石头缝就钻进石头缝,遇到老鼠洞就钻进老鼠洞,没有原则,没有立场,没有底线,也没有自我,只是贪婪地不择手段地渴求着成功。”
希望这不是今时今日的中国青春标本——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调查显示,81.3%的中国人读过成功学书籍;路透与艾普索斯2010年的一项针对23个国*家的调查显示,中、日、韩年轻人最拜金,中国有69%的年轻人认为金钱代表成功。成功学因此繁荣:“在这个热衷谈论成功、财富和时尚的年代,SOHO小报安静并执著地走完了它的路。”2010年10月,《SOHO小报》停刊,SOHO中国副总裁许洋在微博上的话略有萧瑟之意。
“我不知道在学习成功学与听励志讲座的人中多少人走向了成功,但是我可以基本肯定的是成功的人基本上没有听过成功学与励志讲座。”这是袁岳的说法;“鼓吹成功学的青年导师很快会过时。”这是李子勋的结论——但是,这代人的青春依然纠结于功利与理想的对峙,这个国*家的青春期依然纠结于GDP与幸福指数的平衡,这与《加州旅馆》里的歌词何其相似:“你可以在喜欢的时候结账,但你却永远无法离开。”
那么,在这个欲望膨胀、膜拜虚荣、野心旺盛的中国青春期,年轻的你,需要一个怎样的青年导师?也许,在你考试不及格时,他会拍拍肩膀告诉你成绩不代表一切;也许,在你骚动的青春期,他不是阻止你早恋,而是用一个比喻告诉你性知识;也许,在你高考失败的时候,他会告诉你人生不一定要过独木桥;也许,在你结婚买不起房的时候,他会告诉你买不起房不代表不是好男人;也许,在你因失败而绝望的时候,他告诉你做人不一定要成功。
“有一种人,也许他从政没有发迹、经商没有发财、学术没有发表、管理没有发达,他可以混得很悲惨,但他很可能有一种精神,一种选择了自己认定的事业,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精神力量。当你见到这种人的时候,你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某种鼓舞,反过来刺激了你自己的人生发展。”人生规划师徐小平如是说过。
中国青年需要的青年导师,其实不过是人生旅途上的一位朋友。他不是改变时代气候的人,但他会告诉你如何适应这个雨季;他不是你的指路人,但他会告诉你大路边仍有羊肠小路可走;他不是大义的布道者,但他会告诉你闻所未闻的人生价值——他教你常识,教你独立,教你反思;他让你不再随波逐流,让你学会自我救赎;找到他的方法,和找到自我的方法一模一样。
用什么来安抚那些不安的年轻人
“后喻社会”中儿子尚能教老子新技术新玩法,老子辈又能教儿子辈什么?潜规则、厚黑学吗?若把这个世界搞得这么糟,环境污染、社会不公、腐*败盛行,有何脸面教导下一代、做其导师?
文/肖锋
人之大患在好为人师。唐骏学历门应了这句古训,也应了他先前说的“人一出名,最怕被人给盯上”。从余秋雨到唐骏,近年来我们目睹了一个个老师的倒掉。
唐骏现象提出了三个问题:谁的成功可以复制;谁配当青年导师;以及他们应该教导些什么。
谁的成功可以复制
他们是压力最大的一代,也是最没方向感的一代。他们不想工作,他们拒绝加班,他们喜欢宠物甚于小孩。而现实是,他们又要工作又要加班,有时还要生孩子。年纪轻轻背上房贷,年纪轻轻没了理想。曾经的飘一代沦为宅男宅女。这是可悲的!
表面上看新生代们要比前辈快乐得多。但那是虚假繁荣。无论80后90后,他们在随心所欲的表象下,是某种严重的不安全感。他们被斥为最无责任感、历史感的一代,他们是史上包袱最沉重的一代。
请看看这样的事实:中国飞奔进老龄社会,越来越多的家庭将呈现4个老年人、1对夫妇和1个孩子的“421”结构。老的仍未老去,十年后将呈现“8421”结构。“养儿防老”成为空话。调查中九成80后反映无法承担养老之责。
大学生得过且过,在学校都有很强烈的挫败感,一出校门就更强烈了。所谓理想自然就简化为公务员、房子、车子等等。想当年,改革之初,深圳一位母亲对儿子说,要再不好好学习长大了只配做公务员。这位母亲在三十年后估计不会再发这样的议论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古人的命运方程式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还有六名七相八敬神。还有呢:九交贵人十养生。当下九交贵人要比前八个变量重要得多。或者有一个舍身为你的老爸也很重要。
传统社会是所谓先赋社会,一切皆已安排,一切皆由天定。现代社会是所谓自致社会,白手起家打天下。改革开放三十年,自致社会复又堕回到先赋社会。找工作就是比爹。
唐骏说,我的成功可以复制。没有人的成功可以复制。因为成功的社会背景变了。况且我和你也不是一类人。
新生代面临的大问题,不是哪个青年导师能回答得了的。这是时代的结症,不是新生代的问题。
谁配当青年导师?
俱往矣,青年导师们。
做青年导师的前提,是言行合一。孔子门徒三千,足可敌国,却安于游走布道。他的青年导师范儿,为万世表率。中国还有王守仁的门徒,鲁迅的门徒,各有各范儿。
再后来,即上世纪80年代曾出现过一拨德育导师,李燕杰、曲啸、彭清一曾在改革开放前沿蛇口与当地青年辩论过一场,并引发了所谓“蛇口风波”。德育导师将“淘金者”与“创业者”对立,认为淘金者“为了个人利益,特区不欢迎”,引发青年反感乃至当场反驳。再后来,在王朔小说中,在电影《顽主》里德育导师被彻底解构了。时代变了,年轻人只接受《编辑部里的故事》中“知心大姐”那样的朋友。
学生们会说,“老师,您说的豪气干云,让我们热血沸腾,但一走进社会全不是那个意思”。一进社会就是另一套规则,一种无能为力感迎面而来,导师们的话总被雨打风吹去。
严格地说,失去人格力量的人不堪为人师。过往的青年导师,无不以令人钦佩的人格魅力为大旗。今天的青年导师没有范儿,他们只会兜售《成功学》及显摆殷实的银子——这便是他们的导师资本了。值此三千年未遇之变局下,青年导师又能向新世代灌输什么?
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成功人生可以复制,要改变命运只有自己摸索。马克•扎克伯格没有复制比尔•盖茨,没以谁为榜样,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校园生活搬到网上。中国青年当羡慕扎克伯格,这位Facebook的创始人,凭简单的理想就成功了。而钱,是顺带的结果。
“后喻社会”中儿子尚能教老子新技术新玩法,老子辈又能教儿子辈什么?潜规则、厚黑学吗?若把这个世界搞得这么糟,环境污染、社会不公、腐*败盛行,有何脸面教导下一代、做其导师?
这样的导师不要也罢。新生代只需要同龄群的共鸣与相互学习。韩寒说,方圆几公里都找不到一个励志故事。你只有快快让路,为年轻人腾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