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zhhs 于 2010-5-17 00:08 编辑
(晚上想起刚毕业时的第一份工作,当时是和三个大学同学(一个是隔壁班的)在一家矿业公司工作。我在那家公司呆了两个月多就离开,我那仨同学也在半年之内相继离开。下面这篇日志是我当年在内蒙古探矿的经历。野外工作真是又累又不开心。现在把我不开心的事分享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by Haishu 2010-05-17)
内蒙炼狱记(2008.8.27-2008.9.10)
8.28 星期四晴
昨天中午到了这个地方,做了一些仪器测试。今天就开始真正工作了。第一天也是非常累的一天。
上午七点吃饭,八点出发,十一点干活,晚上八点才回到住处。
下午两点左右,张楠和东东商量回去开车的问题,结果决定东东去日变站六点开车过来接我们。到了五点多,因为这边的路很不好找,东东没找到我们。
后来我们看到了东东和肖总的车,脱下红色的工作服的外套不断摇动,他们没看见。最后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决定走回日变站。所以到了六点多大家才又碰面。等到开车回去时,已是夜里八点。
吃饭的时候只有三个菜:土豆丝、洋葱和凉拌黄瓜,没有肉没有啤酒,米饭也很少。我和东东喝了点白酒。这顿饭我觉得很糟糕。
我觉得今天组织得很混乱,至少有三个地方做得不好:
第一, 张南东东昨晚对工作进度估计不准确,今天的实际进度比他们的原先估计慢多了,而且今天他们没有改变计划还试图按昨天设计的方案进行。
第二, 下午两点时张南和东东讨论东东去开车,其他人继续干活,等到六点时让东东开车来找我们。当时对讲机都留在了车里,山上手机没信号,而且山上方向不好辨认,这是极为不妥的。
第三, 最后在等车时,我们眼着一公里以外的两辆车开来开去,他们看不到我们,陈公让我们坐在山坡上等。这很不妥。在无法取得通信的情况下,应该毫不犹豫地走到基站——事实上,那两辆车正是在基站附近来回穿梭。
钱霄敏今天说了一句很幽默的话:我要是他妈的没拿到毕业证,我才不在这公司呆着。
陈工今天说:谁发明了化探这玩意儿,累死人了。
8.29 星期五晴
这是非常糟糕的一天。早晨7:30吃早饭,下午3:15吃午饭。觉得非常饿。简直令人难以接受。
小潘说:这他妈的岂不是要人命吗?
8.30 星期六阴有雨
今天下雨,没出工。
晚上吃蛋炒饭,有蛋没盐,吃起来很不是滋味。两个菜,一个是香菜,另一个是土豆加肥肉。没有啤酒,没有白酒。张南恐怕明天又要抱怨了。
陈工病了。吃饭时听说他感冒了。吃晚饭时我去看他,额头挺烫的,明显是发烧了。
8.31 星期日阳光灿烂
今天感觉轻松了不少。
上午七点半吃早饭,下午一点多吃午饭,两点半就收工。地形也没前天陡峭。
黑哥真牛逼,下午回来时他坐在越野车的最后面,还能睡得着,从上车不久一直睡到住宿地。
9.1 星期一晴
今天车胎爆了一个,仪器坏了一台,魏朋被马蜂蜇了两下,我被蜇了四下。
中午我们经过一段灌木丛时,中间有一小块空旷地,只有两三米宽。我跟在魏朋后面,
相隔几米。我看到那空旷地有好多马蜂飞来飞去,就赶紧咆过去。就在跑过空旷地得新进入灌木丛时,我以为已经安全了。没想到就在这时右额头被狠蜇了一下,疼得不得了。然后我跟魏朋会合,才知道他的脖子也被蜇了两下,而且他在跑动时把仪器探头的线路扯断了。一会儿觉得屁股又是非常疼,我估计是有一只野蜂钻到我裤子里,紧捂着屁股想把马蜂压死。过了一会儿右腿外侧又是一阵剧痛,魏朋叫我把裤子脱了。我不敢脱,生怕又有马蜂飞过来。我只能乱拍几下裤子,试图把马蜂拍死。过了一会儿,左腿内侧又是一阵剧痛,我意识到马蜂还没死,但仍不敢脱裤子,只得把裤子全拍了一遍。
后来就再没受到攻击了,估计马蜂是被我拍死了,不过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我裤子里的马蜂,生不见蜂死不见蜂尸。这只卑鄙的不知羞耻的该死的马蜂啊!
晚上在整理手机通信录时,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的名字,已经好几次见到这个名字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就想在删除之前问下对方是谁。
发了几条之后我把自己的名字都告诉她了,始终不明白对方是谁,后来她打电话过来不是讲不明白,她语气不太好,以为是谁让我骚扰她。
最后发信息时她出言不逊,我才想起来她是老高的高中同学,以前在兰州上学。然后我也骂了她几句,最后她道歉我也道歉,就把她的号删了。
几个月前记下她的手机号是因为几个舍友想戏弄老高,老高说她一直喜欢他,就她这脾气,难怪老高喜欢她。
9.2 星期二晴
今天干到下午五点,特累。
快到住宿处时,轮胎又爆了,只能把备用胎——就是昨天爆了又修好了的车胎拿来换,
然后小心翼翼地缓慢开回去。
晚上吃饭时吃到红烧肉,觉得很不错。喝了很多酒,头晕。
9.3 星期三晴转雨
今天我在日变站守护仪器,看看书睡睡觉,下午两点因为下雨大家提前回去。
9.4 星期四雨
今天在山上下了三场雨。
下第一场雨时,我和小潘在一个帐棚里躲雨。下第二场雨时,我们在另一个帐篷里躲雨。躲了一会儿之后,雨就停了。我们出了帐篷,打算向钱霄敏所在的日变站走过去,走了没几步,我们发现前面有一片黑色的不知是乌云还是雨从天空连到山峰。小潘说那是雨,我不太肯定,他也不太肯定。走了一会儿,我们终于肯定那是雨——因为它迅速朝我们这个方向移动,一会儿就浇到我们头顶。我们赶紧跑到前面的几棵树下。他娘的,我们还没喘下气来,突听头顶上方一声惊雷,我们赶紧扔了仪器跑出去——宁可被雨淋,也不愿呆在树下被雷劈。被淋了一会儿,小潘说下冰雹了,我也马上感觉到了,是冰雹。然后就觉得耳朵和手背时不时地被冰雹打到,很是生疼。小潘蹲在地上,叫我也蹲,我蹲了一针儿,就跑到树下把对讲机拿了过来。当时小潘想扔了仪器跑回帐篷,所幸冰雹下了没几分钟就往北移去,我们头顶的天空又晴了。我往北望去,那阵冰雹柱的颜色由先前的黑色变成了现在的白色,可能是由于阳光折射的缘故。
我们到了钱宵敏那里,他浑身也湿透了,他说他怕有大冰雹落到他的头,所以用手抱住头。
命中注定我们被冰雹打,因为那冰雹的范围不是很大,我估计冰雹柱的宽度只有几十公里。
我以前在老家见过一两次冰雹,是透明的,颗粒很小。这次这边见到的冰雹是白色的,直径差不多有半公分。
9.5 星期五晴
今天我导航,带着老史和老幺做化探采样。
中午陈工说想要一过人走,我怕到时找不到他,他说会在11号或13号线山脚等我们。
我们从9号线到了山顶,一路往东走。11号、13号、15号、17号、19号都是大沙丘,
无法采样。特别是13号到19号还种上了小麦。
21号是从山脚看到山坡,再住下走入灌木丛,不是特别好走。到了23号线,采了五个样之后就是大沙丘所以再也采不什么样来。
然后就开始找陈工,在11号附近,我一直听到山上有人叫我的名字,老史和老幺看到山上有个人,我没看到。
山上那人也不下来,就是一直叫我的名字。我应到最后嗓子快哑了。过了一个小时多,我们仨都从13号线往上找,最后老史找到了陈工,我和老幺呆在一块。
这时张南打了一个电话,叫我们在13号路边等他。
我们走到13号的路边。过了一会儿,南边有人叫我,我们走过去,正是老史和陈工。
陈工说张南说的13号线路边可能是另一条路,决定往南边走边做回11号线。
后来我们快做完时,张南又用对讲机叫们到13号线等他,我们沿13号线走到了路边,终于看到了车。
陈工说他说过要在山脊等我们,这不对,我们三个人不可能同时都听错。
我觉得今天再次出现找人的原因主要在于陈工,理由有三:一是陈工脱离了我们队伍。二是陈工没说清要跑到山脊梁等我们,而我们在山脚等他。我们三个人不可能同时都听错。三是陈工是领队,队伍里出了任何问题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张南说的在13号线路边等他是在南边的路边,而不是我们先前所在的山脚的路边。这一点陈工是对的。
如果我是领队我决不会让自己的队伍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
9.6 星期六晴
今天我带老史做化探采样,任务为13号线、15号线、17号线和19号线。由于沙丘比
较多,所以任务不重,下午两点就做完。
昨天中午和今天中午我没吃馒头,实在难以下咽,所以吃了一些火腿和鸡蛋,当然吃这些东西是吃不太饱的。
我和小钱本以为这边的伙食就是这么差,今天老史告诉我是因为陈工较抠,把伙食办成这样陈工就可以多留一点钱给自己。老史是本地人。
今天我想明白陈工想让我们干久一点的原因:他可以省去雇人的钱,从而自己多留一些;我们干得多,他们就可以轻松一点。陈工在这边基本没什么干活。
晚上和老幺聊天得知他是单身汉。
9.7 星期日晴
今天上午陈工安排我和小钱做磁法,其他人打标本。小钱说我们没打过标本,想要看
打标本。陈工说你们做完磁法再打标本。当时我听了非常气愤,因为做磁法比打标本要耗时耗力得多,我们做完磁法他们早就打完标本了。这八成是陈工昨晚听我说我们要回北京,故意整我们的。他们那么多人,做磁法不一要非我们不可。
下午我听说张南今天在住处整理数据没有上山。那么我原先的想法可能就是错的。因为张南通常和东东干同样的活,张南不在。所以陈工让我们为磁测导航。
吃晚饭时听东东说陈工在外面吃饭一个菜20块就会觉得贵,这就难怪为什么我们天天吃得这么差,人人抱怨。
9.8 星期一晴
今天做高密度电法,跟前几天比起来,搬的东西多了,干的活少了。由于第二次测时
有一电路出了问题,所以直到三点钟才做完。
我今天在野外只喝半瓶水,多数人渴得要命。
下午回来给李工发短信说我们十号回。没想到李工打电话过来说他跟邢总说过我们要把双合旺做完再回来。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6号下午我打电话给他让他叫肖总帮我们订票,他叫我直接找肖总订票,不用跟他说。我提了意见,李工说要服从公司的安排,私事放在后面。问题在于6号下午我跟他说差不多还有十天时他没说要做完。陈工肯定也不知道我们要做完双合旺,因为他经常在数我们的时间,总共十五天做了多少天还剩下多少天等等。还问李工让我们什么时候回。如果陈工知道我们要做完才能回去的话,根本就不用那么做。另外,“干十五天”,“干十到十五天”,“把双合旺的项目干完”,这三句话是互相矛盾的。我只过两次李工说“干十到十五天”。
结果我和霄敏非常郁闷,我打算辞职。
9.9 星期二雨转晴
早晨霄敏问陈工李工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陈工说有,大致是问我们回去会不会影项
目的进程。陈工说已经差不多了。这意味着我和霄敏十号就可以回去。
中等吃饭时我惊讶地发现桌上只有一个热菜和一个凉菜,热菜是牛肉炒冬瓜,凉菜是黄瓜,我们总共有十二个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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