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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痛与死亡可以成为一个功课,让彼此都获得成长——逝者能够将自我更好地整合,处理心灵上那些未完成的事情,让自己真正地放下。
我把这篇文章留到十一长假的最后一天写,为的是“让急躁的情绪脱落”,让自己“有一个宁静而开放的内心空间”。
非常奇怪的是,这是我从一位癌症患者身上学习到的。她在新婚十天时被查出患了乳腺癌,五年之后,她在丈夫的怀中温柔地离去。她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个美丽聪慧的年轻女人,患癌时只有36岁。可以想象,当美好生活刚刚像春天一样来到时,这突然而至的打击和随后的治疗与复发,让她产生多少愤怒、沮丧、恐惧和伤痛!
作为她的支持者,她的丈夫也备受煎熬。他是一个著名的后人本心理学家,为此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工作,“愤怒、憎恨、苦涩随时爬上心头,然后又升起一股矛盾的罪恶感”。
相信这是大多数癌症患者和他们的亲人都曾经有过的感觉,只是没有多少人可以坦诚地谈论它们,又勇敢地面对它们!患者和家人,各自孤独地苦斗,因为无法开放自我也就无法进入彼此的内心深处,最终死亡分隔了阴阳两界,便再也不能分享和分担生命中最为宝贵的东西,犹如珍珠随着蚌永沉海底(我想到自己患癌症去世的父亲和大学时代的好友,这份深深的遗憾让我潸然落泪)!
本来,苦痛与死亡可以成为一个功课,让彼此都获得成长——逝者能够将自我更好地整合,处理心灵上那些未完成的事情,让自己真正地放下,不带遗憾地平静离去,与宇宙合一;生者可以从服务中让自己“单纯地爱”,从而变得更为悲悯、良善和完整;而患者和支持者,在这个过程中能够成为彼此最好的老师和灵性上的加速器,就像肯·威尔伯和崔雅一样。
《超越死亡——恩宠与勇气》真实地记录了他们一边与癌症苦斗,一边寻求个人成长的过程。肯·威尔伯的述说与阐释和崔雅的病中日记彼此交织,如同深夜里的一曲弦乐二重奏,开始时它只是在我的耳边若有若无地回响,渐渐地它渗入到我的灵魂深处。因为,它不仅仅是动人的爱情故事和癌症患者的心路历程,更充满着对心灵的拷问和对生命的思考。死亡,原来是生命的学校!
崔雅带给我的最大启迪是,我们该怎样在“存在与做事,接纳自己与改善自己”寻找平衡,在阳性的价值观和阴性的价值观之间寻找平衡。
肯说,所谓“阳性的价值观”,就是“制造一些东西,达成某种目的,通常比较有攻击性、竞争性和等级性;它们总是投射未来,依赖的是原则和判断。基本上这样的价值观总是想把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好’”。而“阴性的价值观”却是“拥抱当下”,强调的是“关系、包容、接纳、慈悲和关怀”。
现代中国人很像崔雅所说的,“脑海中浮现的意念都是伸手、抓取、渴望”。或许是过去的匮乏所造成的内心恐惧,使每个人都想拼命“做事”,想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更好”。这并不错。但是,没有“阴性的价值观”来平衡,“做事”的心就会浮躁、扭曲、异化,自我就会分裂,失去平静、智慧与快乐。
崔雅说,她在对生命热情逐渐增长时学会了静定。或许,这也是我们健康人要做的功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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