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见习

心愿果 · 发表于 2012-7-8 16:32:57

越是忙越是赶，事情就越多，然后越是发现积压的事情好恐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文章整理好贴出去了才得安心啊。为了叙述的方便，时间依然是要穿越回到7.1日。

今天并没有像以往的这么赶了，虽然是比以往晚出门五分钟。因为已经比较熟悉了路况，以及车行速度。但是，其实迟到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发生的，路上的情况并不都是能够预料得清楚的啊，所以下回来还是应该要赶8：30，而不能以9点为限。上了特10，到得二楼，看到阿恋，更惊喜地看到琩聿。我上车前还有过一闪的念头，这么晚了，应该碰不上阿恋了，呵呵……真的，巧不是说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阳光比较艳，车上临窗的位置大多没有人坐，我也往后找了一个走道上的位置。因为带了6个手台，想找人试试通话距离，所以上车就拿了一个给琩聿，说下车以后试试。这6个手台是捐的，说是用过一次，距离太近，所以一直没有人再用。更因为也没有哪个项目上用得着，所以就一直当废品留下了。本来这次搬家是准备要处理了的，我说我带回家看看吧，回家以后给换上电池一测试，基本是好的。只是有几个手台的扬声器的连线断了，我索性都拆开检查了一遍，把断的线都给焊上了。除了声音不是很大，基本使用应该问题不大。预备着下午带去办公室，所以早上就带上了，路上就想，也许在四季青还可以试试好不好玩。

其实我已经忘记了天气怎么样，只是一直觉得属于艳阳天，晴空万里，很开朗的蓝天。北京的蓝天以前一直是关注的对象，现在不怎么关注了，反正心情好，所以不管天空如果，尽都可以当是蓝天了。所以说，“我有一个晴朗的心情”，这样会让小学语文老师疯掉的病句，也许可以不算病句了。

下车时，才发现，原来更深处的座位上还坐着帅哥董蕾。于是一行四人穿过了马路，看到黑土在路口打电话呢。我跟琩聿说你先往里走，我看这个手台能不能正常通话。手台有一个声音，提示对方已经说完，释放了PTT键。我就按一下PTT键再放开，琩聿的手台就会发出那个声音，提示着测试一直在进行。看他走了50多米，到了院门口，我才对手台呼叫。这时，手台里传来不甚清晰的女声，似乎对手台还不太了解，于是一边解释手台的使用，一边往里走。逐渐才发现，原来晓巍早已经来了，那个不甚清晰的女声是她的，琩聿带了手台过去，想来是被她打劫了的。

在我们玩着手台的时候，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我于是打开所有装了电池的手台，给感兴趣的人手里发一个。说是这个东西通话省话费，呵呵，其实是想多找几个测试志愿者。咖啡猫今天没有来，是毛毛负责，因为这次来的都是来过的，所以分新人的任务就省了，新人自己找老人一起去见老人。大家正做鸟兽散，蜂拥往院而走，突然从院门口冒出一个漂亮的面孔。哎呀！原来张璐来得更早，径自猫在里面躲阴凉呢。这下好了，三个美女，晓巍，阿恋，张璐可是凑到一起了，然后都跟着孔明。那我跟谁呢，也没有人理我，就先跟着四大美女吧。可是这样闹哄哄一行五人，岂不象剪径之悍匪，不定得把老人吓得不轻呢吧。正犹豫间，看到黑土跟一个老人打招呼，黑土一对一陪伴的是启大爷，早听说了启大爷爱唱戏了。我这下有主意了，虽有美女，吾不往矣，跟定黑土，启爷能唱，定然有戏，不亦快哉。于是乎转投黑土，跟着他打招呼的奶奶且行且聊。

老奶奶走路已经需要柱着拐，但是腿脚也还算堪用。当我们走到湖边游廊外头时，老奶奶催我们有事赶紧去办，看来他知道黑土要去看启大爷的。

跟随黑土进入北楼，穿过大堂时很是奇怪他为什么要绕一个大弯。我直接沿墙边穿过时，才发现靠墙是台电视，一个老奶奶正在看电视。哦，这太不礼貌了，居然从别人前面穿过别人看电视的空间，赶紧回头跟老奶奶挥手并致歉。老奶奶很善意的微笑点头。

走到启大爷的门口，启大爷正在跟一个志愿者（一直没有介绍过，所以不知道名字）聊着什么，志愿者带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儿。小姑娘年约二八模样，不怎么说话，只是脸上微笑着。

她们说是要上楼看谁去了。正说着，启大爷就看见黑土来了，启大爷兴趣很高，但是却重复地穿插着一句：小李每次都是第一个来，我还以为今天也是，结果今天不是了。嗯，启大爷对黑土的牵挂是时时刻刻都能从语言和行动上体现出来的。在后来的聊天中，他不断重复的也是小李如何如何的好。“小李老是带东西来给我吃，我也不爱吃零食，我也有钱买。”这种领情不领物的中国式礼节的表达，无不传达着，老人对黑土的关怀感之于情，念之于口，暖之于心。

老人说，我们到外面坐，然后让黑土去拿杯子，要泡茶给我们喝。黑土说，我们先去，然后再来拿。老人却要转身自己进去拿杯子。甚至于在黑土扶着他的四足拐椅要往外领他时，他却要放开拐椅自己扶墙去拿杯子。也许是黑土的敷衍他已经听过多次，这次却是一定要拿杯子给我们泡茶的。

黑土也只好去扶他的手，一边说着宽慰老人的话，才带着启大爷往外走了。还走在过道上，启大爷就一直解释说同屋的大爷生病了，打着点滴，要睡觉休息，不便叨扰。一边说要拿上杯子到外面去喝茶。这个心愿一直埋在他心里，直到送我们离开时，还在说，让你们来了一上午，都没能让你们喝上一口水，吃上一点东西。老人的待客之道也许是他做人一直的原则，所以他会一直遗憾着，也不知道我们走后，他还会念叨多长时间。

走出大楼，往游廊向湖边伸出的闲亭里走，本来预备在仿石桌模样的圆桌边围坐，却怎么也找不齐仿石凳了。虽然闲亭一角的一个大姐很友好地要给我们让一个石凳，但是看她模样也是来看老人的，她们也需要坐椅，怎好夺人之物呢。启大爷摆摆手，又做手势谢谢，然后我们继续朝前走，看能否找一个可以驻足休息之处。

看来周末来看望老人的人还不少，湖边树林能摆桌椅的地方，都已经有人在休息了。我们只好找到一个老人健身锻炼的器械处，正好有一个荫凉处，找一个能放拐椅的地方安置启大爷坐下。黑土让我坐在旁边，他自己站在启大爷旁边，这又让启大爷很是不安了许久，一定要给黑土找个坐处。

正在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泡茶未能得逞的事情，小李如何让启大爷牵挂的事情。远处，来时遇上的奶奶走在林间路上。黑土就跟奶奶打招呼。老奶奶于是走了过来。在对面智力算盘桌边坐下。隔着有两米远，两个老人对上话。我们这边跟启大爷说的事情，对面老奶奶都能听得见。老奶奶跟启大爷说的话，得我们来传。启大爷指着他的右耳说这边还可以听得清楚，左耳已经模糊了。我正巧坐在启大爷左边，看来我说的话，他应该是听不太清的，只是一直在以非常积极的态度与我对着话，却使我不大能知道，或者能看出来他其实听不太清的事实。

黑土于是向我介绍了，老奶奶姓田，跟丛姐一个屋。哦，原来久仰大名的田奶奶是也。

我们夸田奶奶腿脚好，启大爷说我原来想去哪就去哪，身上有老人证，军人证等很多证，要不是腿摔坏了，他都不要这个拐椅。他们之间还问起了年龄，田奶奶83，启大爷92岁。

田奶奶问起我的事，我就凑过去跟田奶奶在智力算盘桌相对而坐。这边黑土继续跟启大爷说他们之间的话。我跟田奶奶开始聊上了。

先是我问田奶奶是哪里人，记得说是河北。然后她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是海南的。因为隔着远，我就凑过去跟她继续聊。她告诉我来这里才三个月，在北京有房子，有儿子儿媳，有孙子。后来孙子结婚用房，她就跟儿子住。可是后来腿脚不如以前利索了，家人说给送这里来，有专业的人照看比在家里好，她就来了。看得出来还是比较怀念自己独处的日子，还没有非常地习惯敬老院的生活。我说一个人在家里，有什么事，家里人不知道，的确不方便，田奶奶也点头。

说着就聊到了我的奶奶，我说我奶奶84岁走的，年轻时受过欺负，落了病，临走前得了帕金森，父亲于是专门去照顾她直到送了终，办完后事才回城里。我当时在京备考，所以家里就不让我知道。我奶奶在病发前，也是一直坚持自己过日子，自己还种西瓜。她种西瓜不等瓜熟就摘下来，泡成泡菜，很是爽口。传说她的做法在海南很是流行，以至于江总书记去东方县时吃到同样的菜了，很是夸口，成就了海南人闲聊的口头传说（或许讹传也说不定）。她自己还踮着小脚上集市去卖，在我家里困难的时期，还贴补我们的家用。奶奶有一个特点，一提到日本，就会跳将起来，指天诅咒，要叫日本人都不得好死。因为我的爷爷被日本人杀害了，就在日本投降前一个月，汉奸带领日本人找到他，将他打死在田里。当时我奶奶还怀着我的父亲。为了养活父亲，奶奶不得不屈身改嫁，也才被人打伤了，落下病根。可叹的是，我爷爷是从国民党的部队里出来，回海南自组抗日游击队的，跟中*共领导下的琼崖纵队没有隶属关系。文*革时，那些汉奸没有被清算，却又得了道，借文*革找我奶奶的麻烦。奶奶也不敢再保留爷爷的各种文件，后来文*革过去了，也不知道是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别的原因，有说藏于香蕉树下丢失的，又有说是被我小叔玩着弄丢了的。所以我父亲常以未见过爷爷容貌而抱憾。自退休之后不停地各地奔走要寻找有关爷爷的历史资料，还找当时冒死参与处理我爷爷后事的当事人讲述历史。（他后来找了一个半吊子的作协的人，写了一篇半吊子的我爷爷的故事的文章，理不通情不达的，很是看不过去。可惜的是父亲现在也老了，专注于迷信，求神拜佛的一心要给我转运，爷爷的那些口述资料是再无心整理了。我真心希望将来能写一些关于爷爷的故事，却苦于当事人业已离世，连二三手资料也不可得了。）

田奶奶听得很是认真，也给我讲了她们的抗日故事。她们那个时候在敌后抗日的村庄里。说是像我这么大的人，都在村口放哨。（也许田奶奶不知道我多大，像我这么大的应该在家里准备抗日和搞生产呢，放哨的应该是有我一半大的小青年吧。）汉奸带着日本人出来扫荡，一出门就先放枪放炮。放哨的人老早就看见了，通知村里都藏好。藏不了的鸡和猪就都叫日本人拿走了。（可以想像敌后游击给日本人的心理打击之大，出门都得采取打草惊蛇的办法给自己壮胆的行为，在田奶奶的嘴里说出来，应当是常态化的了。）

她们村里还在日本的碉堡间修暗道，上覆草木，人在暗道中交通穿行。（看来抗日时期，日本人搞囚笼政策，而敌后抗日民众的办法远远多于文艺作品所表现的啊，文艺家的想象力是永远达不到劳动人民的想象力的。）

田奶奶不算是非常健谈的人，说出来的话都是非常简短的表达。话题很快就又转回了她的家庭，她在北京工作生活已经有四十年了，退休以后一直带着孙子，直到孙子结婚，而目前她的儿子儿媳也已经都退休了。她原是印刷厂的，似乎还是印钞的，下回有机会再去跟田奶奶聊聊，证实一下我的回忆。

不一会，黑土说要上楼，田奶奶说也要回房间。黑土让我再陪启大爷一会，他带田奶奶回房间。启大爷特地看着手表，跟黑土说，现在是10点10分。黑土说我10点30就回来。

我于是又坐回刚开始的位置，跟启大爷聊启大爷的故事。

启大爷是科班出身，在富连成学的戏。富连成学戏必须打小开始，很是不好学。富连成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演出旦角的也都是男生。学戏很苦，富连成以口传身授的方法教授。师父传教，师兄也要回班里帮着带。教三遍，如果大家都会了，就少数不会，拿出拇指粗的籐条鞭打手掌，打手臂。一鞭下去，能肿起拇指粗的红印。刚入科时，什么都学，唱念作打是基本功，压腿弯腰样样都得来。然后师父再看身段，嗓音，气质分主修的戏。启大爷唱老生。下乡时去了沈阳820农场办京剧学习班，一教20年。回来以后在武警文工团。退休也是从文工团退的，所以他说还有军人证，还有老人证。

可是一年前摔了一跤，骨折了，手术就花了三万块。加上其它的医药费用，一共花了8万元。指指还没有好利索的腿说，一跤摔掉了8万块。

我问他还吊嗓不，他说不吊了，年轻时候才吊。现在行动也不方便了。然后就自己说到对死亡的看法，总是跟人说自己老不死。很是豁达，但是我实在无法接这样的话茬。

在启大爷跟我说了很多科班的事情以后，我本想问一些问题，看他还有没有兴趣来一嗓子。我问启大爷最爱唱哪一出，可是启大爷想了一会，回答说我是科班的，200多出戏都得喜欢，不能有所偏好。呃……真的好狡猾的大爷啊。还讲做人的道理，因为是戏文里都要求的。然后问我有没有三十，我说四十了。再问有没有孩子，再问有没有结婚，再问有没有对象。再三的否定回答之后，大爷大不高兴了。说我见过三十多结婚的，四十的还没有，狠狠的批评我一定要找一个人一起过一生。呃……古语不孝之大者啊，让大爷抓个正着。我只好说一定找，找到了一定带给大爷看。大爷这才高兴地说，一言为定。鸭梨真的好大呀！！！

大爷开始看手表了，10点30了，黑土没有回来，于是就开始念叨了，不守信用啊。回头跟我说，你要经常来看我，我点点答应了。这个不难实现啊，以我对承诺的态度，每次他都出来送我们的惯例，当然应该每次留出几分钟去看他的。

这时，一个大姐走过来说，“原来你在这里呢，叫我好找。”我以为是哪个志愿者。结果问起来，我才知道是启大爷的大外孙女，今天过来看姥爷的。原来她还不知道美新路晚缘项目的事。于是作了简单介绍，她说真感激你们。

这时吴征宇组长的同事，也是志愿者，带着吴组长给大爷准备的相册，还有之前给大爷照的像，还有小女儿豆豆，约七岁上下，还有老公一起来找启大爷了。聊到吴组长，启大爷很有话说啊，吴组长如何好。又说起吴征宇太忙，一直都在国外，成为行业的标兵了，不得有空来看大爷。然后也跟大爷的大外孙女打过招呼。大爷又让豆豆唱歌，豆豆唱着声音不大，但是很认真。

这期间，最早跟大爷在门口聊过的大姐带着二八妙龄的女儿来道别来了，说是女儿要考托福，预备出国，下午有课，得回家帮助准备午饭，所以得先告辞。小姑娘依然是微笑着看着大爷不说话。

一群人好不热闹地跟大爷应和着，大爷又拿出老不死的口头禅来，虽然说的是他这么大年纪，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很满足的意思。但是话茬实在不好接，于是大伙说着让他长命的好话。豆豆唱完歌，也没有掌声，就埋没在大人们的寒暄问温声中了，末了大爷还说豆豆没有唱，小姑娘这个委屈，上哪里说理去。

然后大家翻看大爷相册，大爷翻了几张，很调皮地收起来说，不给看了，说这是他的秘密。然后又说小李不守信用，说10点30回来，也没有回来。

正说着，黑土回来了，大爷又是一番说道，迟到15分钟。黑土很顺手就翻看着大爷的相册，叫大爷发现了，说，“你偷看我的秘密。”大家伙且说且笑。考托福的小姑娘与妈妈跟大爷道了别，始终只是微笑着挥挥手没有说话。余下的人都跟大爷回了房间。在房间里让了一会儿座，我看大爷一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人，我就跟黑土说，去看杜奶奶和丛姐。黑土让把琩聿叫过来，开手台呼叫琩聿过来，然后我就上二楼了。

上了二楼，我也不记得丛姐的房间，只记得一路向前走，往北看。到得房间门口，嚯，好多人。尤其是四大美女都在呢。跟丛姐又再次简单认识了一下，之前的介绍太过于蜻蜓点水没有印象。

然后美女们看我拿着的手台，就将注意力转过来，也呼叫琩聿。因为这时才发现，只有黑土和琩聿那里还有两个手台，剩的三个都在这里了，其中晓巍的手台还一直放包里都没有拿出来过。结果琩聿不作理会，也只好作罢。

田奶奶从外面进来，打了招呼，却也没有时间探究黑土已经带回来的田奶奶如何又从外头回来了。因为孔明要去打水，楼下要去集合，反倒把看杜奶奶的事给忘记了，一大伙人闹哄哄地下楼集合。

本来已经回到房间的启大爷，放着大外孙女不管，又出来和大伙集合了。

豆豆也跟我熟了一点，我也带她作起抛，作旋转。其实，豆豆年龄大了，体重也大了，不适合作这些了，只是玩兴还大，所以怎么都能玩得起来。

临走时，不免又调侃了一把不在场的咖啡猫，然后各自回家了，黑土，晓巍，张璐继续向南，我和琩聿，阿恋，帅哥继续向北。这时我才问起原来一直错以为琩聿是人大，却是青年政治学院的，帅哥是学习国际政治的。

许多事，时间长了，记忆虽然模糊，回味却也更醇。每一段时间过去以后，都有很多遗憾，似乎总有太多的事来不及去做。可是人生要做的事本就如此多，所有的事，都不是做在昨天，都是今天做的。让昨天成为美好的回忆，纵使斑驳瑕当瑜，让今天成为充实而快乐的日子，愈是艰辛磨励志，那么明天就总会是美好的了，天道酬勤。

逝者如斯夫，人生几何？此问终究无绝期，千险万阻从头越。到白头，看今朝，良辰美景，布衣锦绣，一声叹息。这算是应和了睡猫豹子的一餐饭七尺床了。

（今天就不加表情了，干干净净地介么看吧{:soso_e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