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echo2010 于 2011-8-1 21:58 编辑
丁子草是化旦尖措孤儿学校二年级的一个小姑娘，若没记错的话，她今年应该已经十四岁了。 这是一位感性而忧郁的小姑娘，长着好看的模样，笑起来特别腼腆。她常常追着我问：“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走？”“姐姐，你们是不是下周一走？”“姐姐，你们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呀？”让我好生难回答。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在操场里跳长绳，四岁的小果果不会跳，但很想学，我便带着她跳。果果实在太小，一时学不会。不忍心看她失落的样子，我便抱着她跳。跳累了，我抱着果果在旁边休息。丁子草走了过来，朝我笑笑，指着果果脏兮兮的上衣，说：“果果，把衣服换下来洗好不好？” 果果撅着小嘴。“不好！”她说，“我就喜欢这件衣服。”说完扭头便看别处。 丁子草说了很多好话哄她她都不答应。看着小姑娘急得快要哭的样子，我忙帮着哄：“咱们换了衣服才能去跳绳。你看其他的同学多干净。果果穿脏衣服不能跳好绳。”果果看了四周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和丁子草对视，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我们把果果带回了宿舍，拿出干净衣服帮果果换了，然后一块去洗。边洗衣服边聊天，我了解到丁子草在学校已经一年了，家里有叔叔婶婶，只有过年等大节日才能回家。提到家的时候，丁子草的眼神有些暗淡，又有些期翼。她的话不多，小小年纪的她似乎习惯于沉默。 学校安排一个大孩子照顾一个小孩子，丁子草被安排照顾刚四岁、来学校约一个月、在上学前班的小果果。因此才有上边丁子草找果果换洗衣服这一幕。 “小果果脾气有点倔，平时照顾起来会碰到很多难题吧？” 丁子草笑笑。没有说话。这只是腼腆地笑着。 以后我注意上了这个小姑娘。 第一次给二年级的孩子上手工课，是在周三的下午。孩子们很配合，折纸也很顺利，大概二十五分钟后，孩子们就都学会了折东南西北——我们起名叫“四角莲花”。就在这空挡，下边有声音起来了：“姐姐，你们是不是下周一就走呀？”“姐姐，你的手机号是多少呀？告诉我们好不好？”说话的是丁子草，头仰得高高的，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笑眯眯的开起了玩笑：“敢情你们是要我们赶紧回去是不？不喜欢我的手工课呀？”心里头却是不自觉地痛了一下。 丁子草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把玩着手里的小东西。 接下来是游戏环节，我带着大家做游戏，大家玩的很开心。丁子草似乎也忘了刚才的那件事。 之后的几天里，我带着她折纸，准备晚会的歌，相处很平静。 丁子草下一次再问我手机号，是在我们准备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那天我们跟孩子们一块办了个晚会，完了后我去女生宿舍看孩子们，给他们讲了几个小故事。这时候，小丁子草又扬起了头：“姐姐，你们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呀？” 我朝她笑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丁子草把头低了下去，不说话。 一会儿，我发现她哭了，头埋在双手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搂着她：“怎么哭了呀？哥哥姐姐们不都还在这儿吗？” 丁子草不说话，埋头不理我，惹得旁边好几个人都红了眼。我也有些难受，但不敢哭，怕失控。 没有其他办法，我只好把丁子草带出了宿舍，跟孩子们说我带着她出去走走。 接下来的时间里丁子草默默地哭，不说话，也不看我。哭成了小泪人的她让我更加难受。“想要姐姐的手机号是不是？听话，不哭了，去拿纸和笔，姐姐写给你。”我拍着她的肩膀。 小姑娘点点头，往教室走去。 “为什么想要姐姐的电话呢？”我的好奇心起来，忍不住问道。 “其他的小朋友有哥哥姐姐或者家人的电话，可以打电话，我没有。”丁子草弱弱地说。 我拍拍她的肩：“好，以后想姐姐了就给姐姐打电话，或者写信，好不好？” 小丁子草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我和朋友不停地逗小姑娘笑，见她终于不哭了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便把她送回了宿舍，让她睡觉。 谁知不到五分钟，我又在女生宿舍的门口看到了她。 我上去，拍拍她：“怎么没睡觉呢？” “我想你。”她话还没有说完，眼圈又红了。 “去睡觉，姐姐明天早上陪你们读书，好不好？”我逼自己忍住。 “好。” “姐姐你们明天不要悄悄地走，让我们送送你们好不好？”到宿舍门口，她又转身，低声哀求着。 我强自微笑：“听话，去睡觉。”我不敢答应，又不忍心拒绝。 她终于回宿舍了。我舒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回走。 走的那一天，她就站在我旁边，小脸上满是泪珠。我不敢看她，只是抱抱她，说：“不哭，不哭！”——很无力很空的话，却是我唯一能开口说出来的。 在孤儿学校的门口，我向孩子们挥挥手，转身快步离开。我快要飞起来的步伐，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伤感的小姑娘。 “再见！”我没有对她说，而是仰头向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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