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寄生虫 于 2012-9-21 17:24 编辑
首先实习僧维尼要向大家道歉: 昨天发的VV童鞋的文章实际上是载于美新路一季报的,由于维尼的工作失误,将文章来源写成了二季报的,同时附上了错误的链接,呜呜呜~{:soso__9499127893789815601_3:} 对不起大家~有种欺骗感情的赶脚~跪地...{:soso__17913621471478968233_2:}
那么,接下来我们进入主题——咳咳咳: 实习僧。季度报美文快览~第二弹!!! 撒花!鼓掌!木哈哈!{:soso__8237555930413320049_3:}
目前三季报也由蒙面人加油制作中~嘻嘻~ 依然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注美新路季度报~踊跃交流自己的服务体会哟~
本文出处:美新路2012年二季报 (点此链接下载二季报完整版)
缘来如此——记晚缘服务的最初半年 作者:乔加飞
2008 年秋天,我正式成为晚缘志愿者,被分配在四季青敬老院基地。
第一次服务,接触到的是王阿姨。王阿姨年过古稀,一生孤苦,无夫无儿无女。老人爱说往事,往事悲惨。她说自己出身不好,历经建国来大大小小运动,皆未能幸免。她说自己怕极了那些运动,每次耳闻,浑身都颤抖不已。她说长期以来,自己已经精神分裂,不敢信任他人。她诉说自己种种的辛酸,但表情又极平淡,似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在我听来,漫漫一生,如此遭际,冷的惨淡。但又不知说什么,大致安慰说现在一切都好了。她忽然激动起来,拉着我的手,“是啊,现在都好了,哎呀,你们真是太好了”,接下来是不住的道谢,很是激动,先前的平淡不复存在——她是信任我们的。告别之时,她送我至门外,又是道谢再三,依依不舍。第一次,切身感觉到了老人对我们的需要。
第二次服务,接触到的是诚爷爷。爷爷高寿,九十有余,性格开朗,只是腿脚稍微不便。生长于烟台,虽年少即来京城谋生,于此扎根,但乡音始终未改,又牙齿残缺,发音甚是不准。初次交流,费神费力。偶然听得爷爷喜下象棋,于是提议下次切磋,即可投其所好,又可省去听力困难。爷爷欣然。
自此,诚爷爷成为了我固定服务的对象,也成为了我固定的棋友。每次前往,首要之事就是打开棋牌,摆子布阵。初始,以为爷爷年迈,故存心让之,但结果输的悲惨;于是不敢相让,存心争之,结果一样悲惨。不服,不解,爷爷笑说:我以前一下班就去街头下棋,下了一辈子了。
诚爷爷喜吃桔子,也喜看着我吃桔子。下棋空挡,就塞一个给我。开始不好意思,接手,剥了与他。他不高兴,说:你吃,我看着你吃。于是被他盯着吃下。有次,下棋中,我要吃他棋子,他伪装淡定,说同样的话:你吃,我看着你吃。
诚爷爷老伴逝去多载,留一儿一女,今皆已中年。某次聊及家庭,爷爷看着我说:我有一个孙子,跟你岁数差不多大。我问他做什么工作,爷爷神情落寞,说:我也不知道,他已经两年没来看我了。隔了良许,又补充说:他们忙,没时间。
有次一人路过,看到我与诚爷爷一起,问:你孙子来看你了?爷爷回应说,是朋友,不是孙子。我感觉到了他的尴尬,似乎还有歉意。不久,又有人问同样的问题,我抢在爷爷之前回答:是,来看爷爷了。爷爷亦有尴尬。之后相似情形,不及人问,爷爷就答:我朋友来看我了。
与诚爷爷的缘分持续了不到半年,他去世。初始认为他年高老迈,走的突然亦不稀奇。后来反思,发现亦是有征兆的。最后一次相见,他竟半途睡着了。之后他解释说因为前晚没有休息好,不过现在想来,应是油尽灯枯之像。我将离开时,他硬要起身相送。我不允,因他腿脚不便,之前也从来没有相送过。但那次他却非常顽固,执意要起身,双手狠狠的按在椅把上,身体使劲的往上拔——我随即发现,他的双手是无力的,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挣扎。不得已,扶他起来,然后让他握住一把用来推行的椅子。他竟能站立,扶着椅子说:走,我送你。我搀着他,一起颤颤巍巍的挪到门口。自然不敢让他再前行,又想把他扶回去,他却不许,让我只管自己走。我看到护工就在附近,料无大碍,径直走开了。没有回头。
我猜想他最后应该是有预感的,时日无多,又想对我表示点什么——他从来没对我说过谢字的——于是选择了送别。拖着身子执意相送,既表示了对我的态度,也表示了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了吧。只不过他别我的时候,说让我只管走;可他别世界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说自己能只管走?
当时的一些感受还记录在了一篇日记之中,摘抄如下:
昨天得知诚爷爷去世。当天心情无碍,只是可惜。可像是一种慢性毒药,于今发作。 今天是服务日。大厅依然众多老人,依然死气沉沉。角落里少了一个安坐的生命。路过他的房间,床铺已经干净,白茫茫一片。邻床的老人仍是生物钟的坐着。 触景真的能伤情。我觉得那盘象棋他应该能带走的。我觉得他还会自豪的说:我九十了,精神好,身体没大病。我觉得他还会说:我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我觉得他还会用好人和坏人来区别人,还会在提起身边坏人时脸上流露出不屑与孤傲。我觉得我还能看到他指着朱朱说:小胖丫头。然后哈哈大笑,露出残缺的牙齿。 但不敢在门口久留,快速走过。 一个生命,说没就没了,如此的不可逆,不可违。 不可违的事情,随天。老赵说,诚爷爷九十而逝,喜丧。 以为然。 走好。
与诚爷爷的缘尽于此。匆匆数月,相见不及十次,现在能回忆起的片段寥寥。他的长相,也逐渐在脑海里变得模糊不清。而自己依然忙于学业,依然忙于加班,但已经习惯了在依然的忙碌之中,空出周日的上午,乘车去四季青,与伙伴们一起走进敬老院,一起走近老人。
而今虽已然过去多年,回想起来,仍是认为开始的最初半年对自己的影响是最大的。从一时的热情,到如今的平淡,历经无措,历经死别。但无论是日丽风和,还是苍黄风雨,坚持要做的依然是在自己的生命范围内,尽可能的传播人性中的爱与善意,尽可能的减少人世间的恶与凄凉。
尤值得欣慰的是此道不孤,让我遇见了很多好伙伴。此路漫漫,能一起前行,一起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