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虞婕 于 2010-6-20 21:18 编辑
同手同脚地走下去
越来越熟悉的白土窑,越来越熟悉的一张张脸。 在校园里遛跶,总是会冒出一个个小萝卜头, 或是相视一笑,或是打几句酱油, 如同曾在同一个温室里的兄弟姐妹。 和一些小朋友聊天,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说些有的没的。 我不知道我以及我们能带给他们什么, 亦不知道,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对待我们这些突然出现(也许亦会突然消失)的过客。 我只知道,我一次比一次坚信, 未来的每一步一脚印,我们都该踏着彼此梦想前进。 问问自己 是否愿意和他们相知相惜,永远同手同脚地走下去。 答案是,是的,我愿意。
NO.1 柳委东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你们认识柳委东吗?
柳委东,男,白土窑中学121班。
老师提到他,摇头加叹气。
不学习,爱打架,常撒谎,……无可救药。
121班出来一个小个子男生,对着我傻傻地笑。
他叫柳委东,不高大,不英俊,满身尘土,像刚被打劫了。
对视了一翻后,我俩开始傻笑,打酱油……
我说,你刚才在干吗?
他说,写作业。
我说,是昨天的作业吗?
他说,今天的。昨天的写完了。
我说,会写吗?
他说,不太会。
我说,需要帮忙吗?
他突然欲言又止,我再接再励。
我说,需要帮忙吗?
他说,我成绩不好。
我说,有多不好?
他说,挺不好的。
我说,有多挺不好?
他突然笑着瞪了我一眼,有些撒娇地抱怨,
他说,姐姐,你干吗学我口音?
我说,噢,抱歉,我学习能力比较强。
他突然大笑,我脑袋边似乎出现三道黑线。
继续酱油……
他说,英语最不好。
我说,不好到什么程度?
他说,听不懂。
我说,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听?
他说,听不懂。不会做题,交白卷。
此时,他突然没有了笑容,白土窑乡方言越说越快……
他说,就是听不懂,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基础不好,%……—*
我说,打住!我知道了,反正就是听不懂。
他说,嗯!
我说,需要帮忙吗?
他说,你能帮我吗?
我说,我帮你补课你会听吗?
他说,会。
我说,听不懂呢?
他说,不会。
我说,万一再交白卷呢?
他说,不会。
我说,能换个词儿吗?想想,万一呢?
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真的不会,我会认真学的。我想学。
我说,我想想办法,下学期看看咱们怎么学英语。
他说,好。
两人又开始对视,傻笑,打酱油……
我说,我给你带了礼物,一个小模型,需要自己装的。你会装吗?
他说,我试试。
我说,你装不起来,会不会就扔了。
他说,不会。
我说,下次我来,你把装好的拿给我看。
他说,好。
我说,你要装不出来,我打死你。
他说,好。
我的脑袋边又开始出现三道黑线。
看着他兴致勃勃地拆那个简陋的模型零件,
我又突然想起老师的话:不学习,爱打架,常撒谎,……无可救药。
又想起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真的不会,我会认真学的。我想学。
好吧,此时此刻,只要他说,我就选择相信。
NO.2 禹凡凡
----不想错过你
结对时,我选择的两个小朋友,一个是刘晓泽,一个是禹凡凡。
后来,我和晓泽结对成功,却与凡凡始终未曾得见。
操场边,一个穿桔色衣服的扎马尾的小朋友匆匆跑过,
晓泽拉了拉我,姐,那个就是禹凡凡。
我赶坚叫住了她。
我说,凡凡,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她说,我刚才打乒乓球的。
我说,那你现在要去哪?
她说,不知道,就随便跑跑。
我说,噢,不热啊?
她说,热!姐,我……
我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除了帮你跑以外,姐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她捂着嘴傻笑。
她说,我给我大朋友写信了。
我说,那你大朋友一定很高兴。
她说,姐,我……
我说,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你大朋友吗?
她突然沉默,想了想。缓缓地摇摇头。
她说,姐,我去写作业了。
我说,好吧,别跑太快了,热~
她说,嗯!
然后,她又撒开腿,跑走了。
我以为我看到了错觉,她沉默的时候,眼里似乎泪光闪动。
我看着凡凡的背影,用胳膊肘顶了顶晓泽。
我说,她是不是哭了?
晓泽说,姐,她下学期就不读了。
我说,为什么?
晓泽说,她家里的原因。
我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我好像一直有这样的预感,从看到她的资料开始。
我想我也能明白,生活并没有给小小年纪的她太多的选择。
也许,我最终还是要错过她。
NO.3 刘杰
----橙子的小朋友
刘小杰总是喜欢揪他脑门上的一缕头发,
揪得小小年纪就开始脱发。
每次我无良地嘲笑他,他总是大度地包涵,
大度到不像一个六年级的孩子。
他说,虞婕姐姐,我橙子哥呢?
我说,你橙子哥不要你了!
他说,不会的,我橙子哥是太忙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
他说,我知道的,我橙子哥不忙就会来看我的。
我说,想给你橙子哥打电话吗?
他说,不要。
我说,真不要?
他说,我怕橙子哥在忙。
我说,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打?
他说,要!
于是,他抱着我的电话,给橙子打电话,直到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他说,虞婕姐,你手机没电了。
我说,你个小样,那么多话。
他呵呵傻笑。
他说,我和我橙子哥还没说完呢。
我说,蔡前生,把电话交出来。
可怜的前生乖乖地交出了电话。刘小杰满意地继续和他的橙子哥缠绵。
他说,虞婕姐,我橙子哥让我好好协助你。
我说,协助我做甚?
他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橙子哥说了。
我说,你去把你橙子哥切了给我吃,我口渴。
他挠挠头,面露难色。
他说,虞婕姐,这个,真不行。
……
讲座结束,刘小杰又突然出现,给我一朵他折的纸花,说送给我。
接着,又拿出两朵更大的纸花,两个小玩具。
他说,虞婕姐,帮我交给我橙子哥。
我说,小样儿,你真偏心。
和刘小杰往家走去。
我说,你要考初中了吗?
他说,嗯,七月十五
我说,有把握吗?
他说,没有。
我说,尽力就好。
他说,姐,我不想念了……
我说,你不念书我就打死你。
这又一次用“打死你”这句话做恶狠狠地威胁,
但如果有用,我会不惜一直使用它。
NO.4 刘晓泽
----愿和你同手同脚地走下去
老远的地方,我朝她招招手,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朝我飞奔过来。
我说,你又不来门口迎接我。
她说,想去哪玩?
我说,你们学校还能去哪玩?
她说,操场。
我说,操场有什么好玩的?
她说,他们在做广播操,要参加比赛。
我说,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凑热闹了。
于是,两人勾肩搭背地来到操场。
她说,晓荣是我老妹。就是那边那个。
她说,最左边的那个男生是我们班的,他是我徒弟。
她说,最右边的那个,他今天被我们班主任骂死了,因为他上课一直在睡觉。
……
我说,晓泽,你当真,果然很有我的风范。
她不明所以,我暗自窃笑。继续陪她八卦闲聊,在白土窑不变的夕阳下和一群少年指手画脚,开怀大笑。
她说,最后排中间的那个,也是我们班的,六一汇演的时候,他是我舞伴。
我朝舞伴挥了挥了手,刚要开口,被晓泽一把拉住,连拖带拽地逃离操场。
她知道我知道原因。我却假装不知道。
折腾累了,我俩坐在教室门前,教室的窗口探出一个又一个脑袋。
我说,你们考试了吗?还是第四名吗?
她说,只是小测试,下个月才期末考。
我说,你要是再考第四名我就打死你。
她说,那第五名呢?
我说,可以。
后面一阵轰堂大笑,晓泽和我也在笑。
陪伴是什么?不过是我们都愿意在彼此的人生中停留, 对彼此说说八卦,聊聊琐事,分享一点点自认为的小秘密。 只要觉得幸福,哪怕是小小的幸福,就已经足够。 |